食之传说｜卢淑敏

【  小  日  子  】

＼

食

之

传

说

＼

饕餮盛宴之后，总是一桌子杯盘狼藉，朋友拿起餐巾擦着嘴角间不慎露出的饱足笑意，眼角扫过我那干净的餐盘，尝试搜出食物逗留过的蛛丝马迹，然后问：怎么可以吃得那么干净？我瞥见他那堆满残渣剩肴的碟子，认真又严肃的回答：因为不能浪费食物。

儿时爸爸教导背诵的唐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俨然变成了家训，不管出外或是在家用餐，母亲总会默默把餐桌上的残汤肉渣、粘锅饭粒、菜梗蒜米一一嚼完，耳濡目染下，我和弟弟有时会为了一道爱吃的菜肴里剩下的丁点肉碎，玩起剪刀、石头、布，谁争赢就能把盘内的菜羹肉汁舔到“美人照镜”，省下洗碗功夫之余，还把妈咪逗得乐呵呵。离家以后自己买菜煮餸，处理食材时各种削、切、剁的繁琐步骤，让我更深刻体会“一顿饭”背后的劳累，更别提农人寒耕暑耘，除虫割草，祈求老天爷赏口饭吃的辛酸。妈妈就常危言耸听说男生要是没吃干净碗里的饭粒，会粘到未来女朋友脸上，变成麻子脸，妈呀！我才不干！所以我择偶的首要条件当然是吃饭吃到碗底朝天，面条掉桌面都要夹起咻一下吞肚里才能过关。

近年常看到山猴因林木被摧毁，而潜入城市与人抢食，人类又因过度破坏生态，滥用资源而导致食物链中断，如果不再加以节制，我预感总有一天当人死后肚子被劏开，就会像《国家地理》杂志所拍摄到的海底生物一样，发现胃里已被各种塑料用品撑爆，食物已经变成了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