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来过


月蓉师姐的遭遇,不容易让人相信是真的。

但,我就是信了。

就好比我很难向人说明白,

当你在佛前全心托付,

那种身心被欣然接纳安顿的感觉。

二年前,我在大陆杭州普陀山朝拜时遇到从台湾来的月蓉师姐。有一天晚上茶叙闲聊,她跟我说了自身的故事。

那时她赁居在表妹开设的美容中心二楼,白天她上班,晚上回来,就只剩她在二楼独处,表妹另住他处。有一天深夜,半梦半醒间听到楼下有人大声叫喊,她爬起身往窗下瞧,只见有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慌张的比手划脚嚷着:“小姐,失火了,赶快逃命!”

那一霎那,她才惊觉房里浓烈呛鼻的烟雾像蘑菇一蓬蓬的冒出来。她走下楼,在火海中想打开电动卷门,却发现电源短路,无法操作。于是再循相同的路径,爬上楼。美容中心镜子多,化学品也多,爆裂声不绝于耳,她赤脚踩在玻璃碎片上,膝盖和脚板被划出血印子也毫无知觉。

到了二楼,浓烟已遮挡了视线,她本能的趴下身子,几乎是匍匐在地,像昆虫一样爬行,口中念着菩萨佛号,然后眼前白茫茫的视野透出一道光线,循着光,她朝三楼爬上去。

三楼是储藏室,堆积着陈年杂物,平常鲜少出入,所有的窗户都镶了铁花,门也是锁着的。不晓得为什么,当她爬到门口时,门突然开了。进了三楼,她在陌生的迷宫里漫无目的的爬,根本没用眼睛看,像热锅上的蚂蚁分不清方向,每次几乎要走到绝境时,眼前唰地又有一扇门突然被打开,要她依着隐约透漏的光源继续前进。火在楼下猛烈的烧,她一直感觉不停的爬,不停的有门被打开。

最后她爬到了窗口,恰好有一道铁花没上锁。她艰难的从洞口钻出来,沿着墙壁踮着脚跟贴身挪步,脚底下仅是几吋宽的着力点。她像螃蟹一样横行,然后跳到隔壁建筑,这时其中一户人家的窗户打开,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把她拉进来,她回过神定睛一看,竟是先前在楼下喊她醒来的年轻人。

大火几乎把她住的那幢房子烧毁。

她在警局录口供,说完,做笔录的警员把笔重重的撂下,很不耐烦的叱责:“小姐,你讲的事情从头到尾都不合逻辑!”她很纳闷,以为那个细节因为自己晃神出了岔。

做笔录的警员把她载回失火现场,然后指着隔壁栋的建筑物说:“两栋建筑至少距离八尺,说说看,你是怎样跳过去的?”

“还有,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在哪里?为什么居民都不认识他,说从来没见过?”

看到眼前崩坏的景物,她一时语塞。后来她进去灾场,忍住脚的剧痛爬到二楼,让她不可置信的是,所有家具都烧毁了,就只有她木制的衣柜幸存,只是表面被熏黑而已。

月蓉师姐的遭遇,不容易让人相信是真的。但,我就是信了。就好比我很难向人说明白,当你在佛前全心托付,那种身心被欣然接纳安顿的感觉。

那一天晚上,我只知道,菩萨来过。

\ 许 裕 全

出生成长于霹雳州班台渔村小镇,留学台湾,曾在农牧渔业打混经年。

喜欢文字的恬静美好,坚信它温柔的力量,可以稳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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