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的慈悲


在一次的慈悲喜舍的禅修中,

仁波切要我们去观想一个不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然后去感受对方内在也有觉知、慈爱和悲心,

只是没有被对方认知。

我常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孩子,自小便受到父母及姐姐的疼爱,即使母亲偶尔会发脾气,但都不会发在我身上,只会在我面前抱怨他人或所发生的事情。父亲在我小时候常出差在外地工作,鲜少在家,记忆中与他的谈话都围绕在事情上,总让我觉得他是个思考周密、善于逻辑分析的人。与母亲一样,父亲很少直接批判我和姐姐,他都是通过分析讲道理的方式来“说服”我们听从他的话。

中学时,学校规定每位学生必须参与一项课外活动,我中一便参与了华文学会旗下的辩论组,一直到高三。如今回想,当时会选择参与辩论组,多少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喜欢从多元角度来思辩及分析一些课题。成年后,我逐渐成为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姐姐有时会说我很固执,可我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虽然如此,我也会开放的去了解他人的想法,或与他人深入谈论一些课题,喜欢带着批判性的思维去探究事情。

后来我从事辅导工作,在辅导培训中常强调辅导员要“不带批判”的去聆听求助者的心声。当时,我发现自己可以做到聆听,可是我无法停止自己的批判,毕竟这是我多年来的思维方式。况且,我想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价值观看待世间里的一切,要如何才能做到不批判、保持中立呢?若我觉察到自己的批判但不理会它,这似乎是对自己不真诚;但若我坦诚面对自己的批判,难免又会受到其影响而无法真正聆听及了解求助者的内在。那该怎么做到不带批判的聆听呢?

在一次的慈悲喜舍的禅修中,仁波切要我们去观想一个不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然后去感受对方内在也有觉知、慈爱和悲心,只是没有被对方认知。我安住在对这个人的批判中,保持觉知,之后随着仁波切的引导,我带着慈爱悲心去感受对方。慢慢的,我发现对这个人的批判消退了,内心忽然感应到一把声音告诉我说:你批判对方是因为不忍对方的行为导致其他人受苦,因而你认为对方不应该那样做。瞬间,有股暖流划过我的心,内心非常感动。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批判里其实也具有慈爱悲心。

仁波切开示时说道:就在我想要感受到慈爱悲心时,它就已经存在了。我想要快乐,就是慈爱;我不想要痛苦,就是悲心。因此,当我不想要批判对方时,我的悲心就升起了;当我想要接纳对方,我的慈爱便升起了。关键是,我们要不断检视自己内心的感受,看见开心与不开心底下的“想要”或“不想要”,其实都是慈爱或悲心。

自从那次的体验之后,我对于自己的批判有了全然的接纳。我不再要求自己“不带批判”,反之我学习去看见自己批判里头的慈爱悲心,这个过程不仅让我在辅导过程中感到更轻松自在,也让我在面对求助者时,有更多的包容与接纳。

\ 文 \ 王 欣 怡

曾任杂志编辑记者,后来研修心理治疗,目前从事辅导工作。

喜爱在文字和与人的接触中,发现自己及生命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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