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薯的福气


那些离家出走的蕃薯们

都以不同的身分回到我身边,

而且还增值了呢!



想必我是个福气的人,疫犹未尽,常会收到朋友寄来的东西,多半是即食品,间中也包括需要伤脑筋处理的食材,譬如一整箱蕃薯。

蕃薯是我喜爱的食材,它老实沉默,笨笨呆呆的外表,不张扬的个性,躲在暗无天日的泥土里,像大地母亲怀胎一样,安安静静的成长。朋友说我像大蕃薯,我听了开心极了。

它让我有种和土地更深一层的省思与联想:落地的麦子不死,世上从来没有土地孳育不出的食物。土地一代又一代眷顾护佑着我们。一个人即便能靠科技上到外太空,然而飞得多高终究还需降落,包容他的,还是土地。

面对一大箱从原产地直运的蕃薯,为难了我这个鲜少开伙烹煮的男人。不烹煮的原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懒。然而,一下子接收了满满的福气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在脑海里跑马灯,勾勒千百种处理蕃薯的梦幻食谱。

但毕竟自己是不善煮的人,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蒸。除了蒸,还是蒸。这个危险的念头怕是还没吃完,蕃薯便已纷纷发芽,等不及重新繁殖下一代了。

于是便把它们分批装袋,送邻居。

左邻阿姨人口多,帮我解决了半箱;右舎阿怕也欢喜分担了一些。我呢,就留着那些瘦小细长的,容易处理,轻轻松松随便蒸就熟。看着一箱蕃薯子女瞬间有了着落,心里是开心的,即便被我送走感觉像是善待它们,找到好归属。

蕃薯质地纯,有天然的泥香,确实是好吃的,一个星期的早餐,它们搭配不同的伙伴出现在我的餐桌上。有时和馒头交朋友,有时勾着牛油面包的肩膀;有时清简俐落如水果,完全零负担。

不久,那些离开我的蕃薯子女们,都穿戴整齐回到我家。

阿姨煮了摩摩喳喳,隔天还送了绿豆汤,我的蕃薯就在汤里浮浮沉沉;阿伯油炸芋头年糕,我的蕃薯成了温暖的夹心人,被幸福的呵护着。

啊!真是喜出望外,那些离家出走的蕃薯们都以不同的身分回到我身边,而且还增值了呢!

朋友捎来电话,关心我的蕃薯进度。我喜悦满满,告诉他那些蕃薯都帮我的福气积攒了无数利息。一直以来我都相信流动的缘份才会走得更远,人只是容器,善缘流经我们,我们也要添加一些,护送它再流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样的善循环,终将把所有信念串在一起,产生共振,那便是看得见的力量了。

\ 许 裕 全

出生成长于霹雳州班台渔村小镇,留学台湾,曾在农牧渔业打混经年。

喜欢文字的恬静美好,坚信它温柔的力量,可以稳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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