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姜 查 弘 法 系 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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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的水池》
第一章
明了佛陀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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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研读与实际经验|
让我们谈一谈,研究佛法思想和将它们放入修行之间的不同之处。真正的法义研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我们痛苦的生活中找到一条出路,以及为自己与众生达到快乐与平静。我们的苦生起是有其起因和停留的地方的。让我们来了解这个过程。当心平静时,它是在其原来的状态:当心动摇时,念头便形成了,而喜、悲皆属於这动摇的心和这念头结构中的一部份。掉举也是如此,欲望跑这儿、跑那儿的。如果你对这样的动摇并不了解,你就会受到念头的支配而任其摆布。
因此,佛陀教我们要去思惟(观)变动的心。观照心的变动,我们便能看到其基本的特质:永恒地变迁、苦、空。你应该觉醒和思惟(观)这些心理状态。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学习到十二因缘的过程。佛陀教导,“无明”是一切世间因缘和“行”生起的“因”。“行”引发“识”,“识”引发“身”与“心”。这就是十二因缘的过程。
当我们初学佛法时,这个传统的教义对我们也许有意义,但是,当这个过程实际地发生在我们心里时,那些光研读十二因缘的人,将跟随不上它们。就好比一粒水果从树上掉下来一样──每一环都掉落得如此迅速,使得这些人根本无法说出已经经过了哪些树枝。例如:当愉悦的感官接触发生时,他们便会被感觉所支配,不知它们是如何发生的。
当然,经典里对整个过程的有系统描述是很精密的,但,实际的经验却是超越经教研究的。研究并无法告诉你“这就是”无明生起的经验,“这就是”行的感觉,“这就是”特殊的意识,“这就是”身与心各个不同元素的感觉(受)。当你从树上掉到地上时,你并无法详细地算出你掉落了几尺几寸高──你就碰到地上了,然後经验到苦。没有任何一本书能够描述那种情形。
经教的研究是有组织系统,且严谨的,但是,真理绝非仅此而已。因此,我们必须以“觉知者”、以我们最深层的智慧来证实生起的一切。当我们原有的智慧──觉知者,经验到心的真相时,它使会清楚地明了心并不是我们自己,不属於我们、不是我,也不是我的,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舍掉。对於我们所学习的心、识元素的名相,佛陀也不希望我们去执著。他只是希望让我们看到这一切都是无常、苦和空的。他只教导我们放下。当这些东西生起时,觉知它们、了知它们。只有能够做到这点的心,才算正确地训练过。
当心被扰动时,种种法尘、念头、反应便由之生起,并且不断地营造和造作。只要让它们去,不论好、坏都一样。佛陀只说:“舍弃它们。”但对我们而言,探究自己的心,以知道如何方能舍弃它们,是必要的。
如果我们观察心理元素的形态,我们会看到,心是追随自然顺序的──心理元素是这样子的:识生起然後就这样消逝等等。我们可以在自我的修行中看到,当我们拥有正见及正念时,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自然会随之生起。各种不同的心理元素会从这个觉知者生起。觉知者就有如一盏灯,如果知见正确的话,思惟和其他的因素也会跟著正确:就如同从灯中射出来的光。当我们以觉知观照时,正见就会增长。
当我们审视这一切,也就是所谓的心时,我们看到的会只是一个心理元素的聚合体,而不是个自我。那我们以何而立?受、想、身、心约五蕴就如风中的落叶般变化不定。我们可以经由禅坐发现这点。
禅坐就如同一根木头,内观和审视是木头的一端,平静与专注则是另一端。如果你举起整块木头,两端必会同时被举起。哪个是定而哪个是慧呢,只是这颗心罢了。
你是无法将定与慧截然地分开的。它们就好像一颗起初青涩,後来甜熟的芒果,而不是两颗不同的水果。这个成长为那个,没有了前者,也不会有後者。这样的分法只是教导上的方便罢了,我们不该去执著语言。唯一真实的智慧根源,就是去看见自我内在的一切。只有这种学习才有终点,也才是学习的真正价值所在。
在定的初阶段的平静之心,是从简单的专注修行中生起的。但是,当这种平静消失时,我们会痛苦,是因为我们去执著它。根据佛陀所言,达到了平静仍然不是终点,因为,“有”和“苦”依然存在。
因此,佛陀利用这个“定”或“平静”来进一步地思惟(观)。他一直寻求事实的真相直到他不再执著平静(定)为止。平静只是真理的一面──种种法尘的其中之一,只是道上的一个阶段罢了。如果你执著它的话,曾发现自己仍陷於“生”与“有”之中,仍以你在平静的喜悦为依赖。但当平静一消失,就会开始烦恼,而你,将会执著得更深。
佛陀为了看到“有”和“生”是从哪里生起,所以继续不断地审视它们。在他仍未明了事实的真相时,他用他的心进一步地思惟,以观照所有生起的心理元素。不论平静与否,他都进一步地继续洞察和审视,直到他最後觉悟了他所看到的一切──身、心的五蕴,就好像一颗炽红的热铁球一般。当它四面皆热时,你哪里找得到一处清凉的地方可以触摸?五蕴的真相也是一样──执著任何一部份都会造成苦。因此,即使连定(平静)都不该去执著;你不应该说平静是你或你的,这样做的话,只会造成自我的痛苦、执著和愚痴的世间、另一个炽热的铁球。
在我们的修行中,执取经验为我和我的是我们的倾向。如果你认为:“我很平静、我恨烦恼、我好或我坏、我高兴或不高兴”这种执著只会造成更多“有”和“生”。当快乐结束时,痛苦生起:当痛苦结束时,快乐生起。你会看到自己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游离不定。佛陀看到自己的心的状态是如此的,他也明白,就因为这个“有”和“生”,所以他的解脱仍末圆满。因此,他利用了这些经验的元素来思惟(观)它们的真实本然。因为执著,“生”和“死”所以存在。变得高兴是“生”,变得沮丧是“死”。死了以後,我们便生;生了之後,我们必死。从这一刹那到下一刹那的生与死,就如同一个不停转动的轮子。
佛陀看到,无论心生起什么,都只是无常的──因缘和合的事物,实际上是空的。当他明白这点时,他放下、他舍弃,因而找到了苦的尽头。你们也必须要如实地了解这些。当你明了事物的本然时,你会看到,这些心的元素都只是个骗术──根据佛陀的教导,这类心什么也不是、不生起、也没生,更不跟任何人死去。它是自在的、光明的、灿烂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侵占它。心会被占据是因为心曲解了,而且被这些和合现象──这个假的我的意识所迷惑。
因此,佛陀让我们观察自己的心。开始时,有什么存在?事实上,什么也没有。这个“空”是不跟和合现象一起生、灭的。当心接触到好的事物时,它不会也跟著变好:当它接触到不好的事物时,它也不会跟著变得不好。清净的心清楚地觉知这些对象,觉知它们都不是实体。
当一位禅修者的心如此安住时,是不会有疑惑的。有“有”吗?有“生”吗?我们不需问任何人。审视了心的元素之後,佛陀便放下它们,然後只做一个在旁觉知的人。他平静地观照。对他而言,导致“生”的条件并不存在。以他圆满的智慧,说它们皆是无常、苦和无我。因此,他确实成为一位觉知者。觉知者如实地彻见,而不因变迁的现象而快乐、悲伤。这才是真实的平静,解脱了生、老、病、死,不缘因果或因缘,超越了苦、乐、善、恶。它无法形容,任何条件都不再能动摇它。
因此,增长三摩地、平静和内观,学习去让它们在心中生起,然後确实地运用它们。否则的话,你只认识了佛法的名相,虽然拥有很好的动机,但也只能四处去说明事物的特质。你也许很聪明,但当事物在心中生起时,你会追逐它们吗?当你接触到你所喜爱的事物时,你会立刻执著它们吗?你能够放下它吗?当不悦的经验生起时,觉知者会执著於心,还是会放下?当你看到你所厌恶的事物时,还依然执著或谴责它们的话,就应该反省──这还是不对的、还不是究竟的。如果你如此审视你的心,你自己会确实地明了。
我并没有用教科书来修行,我只是看著这个觉知者。如果它恨某人的话,问问为什么;如果它爱某人的话,也问问为什么;将一切生起的事物追究回它的本来,你便能够解决执取与憎恨的问题,并让它们离你而去。一切都将回归觉知者、生起於觉知者。然而,反覆地修行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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