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港〈杰尔〉

【  窗  里  窗  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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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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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给予大众的形象是一个国际大都会，是繁华、先进的。万丈霓虹之中，却有着香港的另一个景象——窘迫的空间、极高的地价，有人不惜砸重金买下要价约66万港币的一个停车位，有人选择蜷缩在街头的某一个角落，过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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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入一部旧式的电梯，里头灰蒙蒙的，昏暗的黄色灯光无力地映照着四处飘扬的灰尘，尽管已经气喘吁吁，但是也不敢用力地呼吸，深怕吸进满满的一鼻子灰尘。

电梯里窄小的空间只能拥挤地站上四到五个人，若是多了一个人走进电梯，心里就会禁不住忐忑，担心电梯会负荷不了重量，往下直坠。原来，人在陌生的异地，总是特别容易感到不安。

总算无惊无险地抵达了房子。我输入了解锁密码，“刷”地一声，大门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是暗黑的客厅，只有几道微弱的光线从四个房间的门缝透出。我依照房东的指示，在布告栏处找到了房间的钥匙。

房门打开，所有的家具排山倒海似地映入眼帘，在一个不到50平方米的空间里，有一张90公分宽的双层床、两张书桌、两张椅子、两个衣橱、两个直立式的收纳柜，剩下的位置是让我和另外一位室友可以小跨步走两步的空间。

床边并排着两套椅子和书桌，床与书桌、椅子的空间，必须侧身、缩腹、垫脚才能顺利通过。我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游移在这个通道上，约两三个小时后，才将部分的行李收拾好。

这是位于香港九龙旺角的一座十一楼高的洋楼。有朋友在参观了我的房子后，禁不住羡慕地说：“哇！不错啊！比我的好多了。”我没有多说，只能以傻笑回应之。其实仔细想想，我在这个寸土是金的城市里，而且还住进了世界其中人口密集度最高的旺角（平均密度为每平方公里13万人，路透社），还能找到有独立卫浴、厨房、客厅的房子，已是非常难得，虽然狭小，至少有个容身之地。

香港给予大众的形象是一个国际大都会，是繁华、先进的。万丈霓虹之中，却有着香港的另一个景象——窘迫的空间、极高的地价，有人不惜砸重金买下要价约66万港币（约马币36万）的一个停车位，有人（被迫）选择蜷缩在街头的某一个角落，过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

在旺角地铁的C3出口，有一个通道可以直达一家拥有香港最长室内扶手梯的大型购物广场，那里荟萃了大量国际及本地潮流品牌的商店、特色餐厅、娱乐设施等，这个摩天大楼同时集购物商场、办公大楼及五星级酒店于一身，每到周末，总是挤满了当地人及游客前来观光、消费。

晚上11时左右，店家一间接一间打烊，闸门也随之缓缓降下；另一边厢，由地铁出口前往该购物广场的通道，有人开始将纸皮摊开，歪歪斜斜地将纸皮拼凑成自己的“避风港”，将雨伞打开放在一头，倒头就睡。

每个露宿者搭纸皮屋的方式各异。我往前走，突然听到从前方传来了浑厚的音乐。音质不是经常听到的那种环绕立体声，而是出自那种旧式收音机，夹杂着滋滋作响的噪音，播放着香港经典乐队Beyond的《光辉岁月》，慢慢地填满了整个通道。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那位露宿者将身体卷曲在单薄的睡袋里，伴着歌曲睡着了。我不自觉地把脚步放缓、谈天声量减低，深怕将他们从睡梦中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