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 常 心  



人生是一段一段的小旅行,

旅路中经历的人、事、物,在时间的滚滚洪流里,

淬炼成为一幕幕美丽的风景。

背起行囊的霎那,

意味着你有勇气向昨日告别,

迈向崭新的未知的旅程。



一个人的旅行 

曾听旅游达人说过,旅行就是要一个人,结伴同行的话,往往会跟同伴腻在一起,对于外界新鲜事物的领略,也就相对的减少,收获自然也较低。这番论调蛮有道理的,对我而言却不管用,行不得也,少了朋友我可是哪儿也去不成,一旦有伴,战斗力立马飙升,虽说也曾有过浪漫的梦想,想要一个人去旅行,不安全感往往形成难以跨越的天障,然而旅游的乐趣,正源自那一份不可预知的不安全感上。

记得有次去新竹五峰的清泉旅游,住在天主教堂里,自然是一大伙人去的,饭后,见到一个年轻人独自一人,相对于我们的人多势众,显得有些人孤影单,我们随意的攀谈,他说他从小就十分的怕死,后来他总是经常一个人独自旅行,藉由旅路中各种情境的面对与化解的过程,来克服心中对死亡的恐惧,我睁大眼睛默默听着,跟我迥异的心理特质与心路历程。

他提起有次去登山,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出现一只台湾黑熊,胸口白色的V字白毛,像闪电一般直射脑门,顿时脑筋一片空白,脚都僵住了动弹不得,更别说装死,就这样四目相视数秒,大黑熊悻悻然转身离开,逃过一劫的他,不知多久意识才恢复过来,他轻描淡写地描述,这一段曾经最接近死亡的片刻,我可听得惊心动魄。当下话锋一转,他也曾走过一条山路,瞬间眼前出现一片花海,不知名的野花沿着山径,像瀑布一般婉蜒而下!此刻他兴奋的眼神好像朵朵花绽放,令人心驰。

事后回想,他在说这两段截然不同的经历时,脸上同样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位生命中擦身而过的朋友,多年后仍深深记得那一夜的深谈。

 

异乡迷途 

有一次去新加坡欣赏一位歌手的演唱会,演唱会结束后,大伙一起参加当地的一日游,走马看花南洋狮城的风光。

牛车水是当地华人聚集的观光市集,游览车在路口将我们放下,叮咛我们集合地点就在街那头,当年网路刚刚起飞,从网路上号召而来的迷哥迷姐还没很熟,只好自己一个人闲逛,在台湾杏仁茶配油炸粿是挑担摆摊的,此地竟然是一整间店,还装潢得古色古香,盘算一下时间还够,为了体验一下,就进去喝一杯吧!喝完出来顺着街往前走,走着走着集合地点消失不见了,我的方向竟然临时罢了工,愈走心愈慌,眼看着集合时间已过,人生地不熟的孤独感顿时涌上心头,赶紧打开手机连络领队,不料此刻手机竟然没电了,猛抬头一望〝Dead Street″是街道名称吗?菜英文的我,偏偏这几个字我认得呀!此刻,真有如陷入日暮途穷当街恸哭的窘境。

待静下心来,发现转角有间发糕店,赶忙跑过去求援,台湾过年过节才蒸煮的发糕,这里竟然整家店卖的全是发糕,中年老板很是忠厚老实,要我再次打开手机,利用残余电量迅速记下领队的手机号码,再由他帮我拨打电话连络,终于联络上了,老板接手告之所在位置,领队嘱咐我游览车会绕道过来接我,为了不打扰老板工作,我再三道谢后,跑到对街等候,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歇,却仍极目四望,远远的看见那位好心的老板,不时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出来探望我,朝我挥挥手。

终于游览车来了,整车的伙伴朝窗口猛挥手,上了车少不了被揶揄嘲弄一番,日后网路上戏谑地留言:晓哥穿着一件红色polo衫、孤单无助地站在街口,看见了我们,感激涕零的跑过来,我们善心大发,把晓哥带上车了。 

他乡异国上演的一出迷途记,手机没电再加上身处有着诡异街名的街上,那情境真是有够惊悚哩!多年后辗转求证,街名由来源自殖民时期,当年这里是刑场所在,至今回想起来,仍有绝处逢生之感,然而那一幕幕的挥手,都成了生命中最美丽的风景。

澎湖西屿 

念祖兄的老婆阿媚是澎湖人西屿人,虽说早就举家移居本岛,放假仍经常回西屿渡假,听说祖上经营中药材买卖,从大陆转口至台湾,留下的宅院十分气派讲究,当年电影桂花巷开拍前就被勘景队选上,要当作剧中主场景,毕竟清末古厝仍存旧观的很少,后来一场台风导致老厝倾颓又漏雨,于是紧急雇工修护,现代式工法减损其原本之古意,让剧组徒呼奈何。

有次我们大伙跟着去西屿渡假,我喜欢从马公一路骑摩托车穿越跨海大桥的写意快感;也喜欢无所事事一整个下午流连奇石嶙峋的海边,捡拾一小颗一小颗的珠螺,煮熟了剔下,加上酱油、蒜头、辣椒就是一罐下饭的美食;同行的画家画下了草地上野放的牛只,也画下有着厚墙小窗,空无一人的咕咾石古厝。

当地人的发音念,早上鱼汤面线滋味鲜甜得不得了,阿媚的母亲招呼我们吃胡的声音,至今依旧亲切如昔。

既然来到澎湖,大伙兴致勃勃要到渔港去买高贵的鱼,欧巴桑几次阻止我们,贵可不一定好,鱼只要新鲜就好呀!当时不免有些些扫兴之感,多年后却有如醍醐灌顶般,老人家告诉我们的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何尝不也是一种智慧呢!

夜游是少不了的,有次经过一座家祠,里边灯火莹莹,阵阵敲打声响传来,我好奇地探头,正要一脚踏进去,却给友人一把抓住,喝道不要乱闯!只见他手比在嘴上,直到走远,才说哪边是打造棺材的呀!这下头皮发麻,旅途中的好奇过头差点撞了邪哩!

好奇惹祸还不只如此,隔日走在一处小村庄,习惯了当地十室九空,加上门都敞开,仍然不免好奇的东张西望,这下子,竟然看见一户人家大厅上正摆着一具漆黑的棺木,或许是眼花了吧!一时狐疑难解,赶忙逃离现场,心中可是闷闷难安,后来窃窃的询问街坊,才知是当地的风俗,老人家早早把棺材买回家,没地方放就立在大厅上,虽说释怀不少,余悸还是犹存的。

澎湖归来,皮肤都起疹子发痒得厉害,中医师说是热到了,用刀片在指甲上方根部画上一刀,挤出几滴血珠来,十足领略到岛上的风和太阳协奏的威力,天人菊在贫瘠的野地上迎风绽放,感受到早期住民生命的韧性,还有面对生死的豁达。

\ 文  罗 瑞 晓

来自台湾, 业余作家,爱好诗、歌与散文创作,用心记录生命长河的点点滴滴,体悟和感动,日常原来都是不凡,但頋海内存知己,珍惜你我,以文字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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