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来的小确幸


在生活中,我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学习随意而安,无有我执接受当下的状况。我知道这很难,当状况发生,遭遇来临,谁不心里沙盘推演各种应对策略,或趋吉避凶,或明哲保身,在万劫中留有一瓦无伤的立锥之地?


给读者签名的时候,我总是随喜添上一两行句子,或勉励或祝福,才慎而重之的把书托付出去。窃以为文字是含苞的蓓蕾,会在读者的心灵处开花,让生命沐浴在馥郁的氛围里,所以常在脑的海床犁泥松土,掘出发光的珍珠。仿佛非得这般,这捻亮智慧灯芯的善缘无以为继。写着写着发现,除了佛偈法语,我最常用的是:“只要走得够远,就能跟幸福相见。”

这句话非我原创,而是抄自我喜欢的流行歌词。它开启了我美好的想像,地平线上人生路漫漫长长走下去,终会跟圆满的自己相遇,于是生命被允诺期许了,不再孤单踽踽踟蹰,那前方尽头等着的,是幸福。

在生活中,我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学习随意而安,无有我执接受当下的状况。我知道这很难,当状况发生,遭遇来临,谁不心里沙盘推演各种应对策略,或趋吉避凶,或明哲保身,在万劫中留有一瓦无伤的立锥之地?

因为难,所以离不开试炼。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其实那牵扯到无色无相,活在“此时”和“当下”的智慧。

说说最近一次的遭遇。

因为需要更新护照,于是下班后便前往UTC办理。心里想着,也许假日已过,人潮兴许不多,于是很从容的吃了晚餐,才姗姗移阵到移民局。

虽然距离办公时间还有一小时,然而当我抵达现场,已有许多人或坐或蹲或站,蛇一样弯弯曲曲排成了一条人龙。我从蛇尾补上位置,过了十分钟转头望,蛇尾又多了几节。

此时一个马来女警卫走近队伍婉言相劝,说从绿色衣服那位女士之后的,都不会有号码。因为移民局一个晚上只能处理四十份申请。这人龙看似已经破百,而我则在遥远的六十四号,无论怎么删减,我都是无有希望了。

女警卫说完,人群保持不动。或者说大家心里都抱持怀疑的念头,时间成本已经投下去,不信自己无法拿到号码。接着移民局官员也来相劝,语多诚恳,希望大家体谅担待,因为从晚间开始办公的八点到十点,真的只可以处理四十本护照。

经他这么一说,人龙开始解体,一节一节像鳞片四散开去。女警卫则守在绿色衣服女士的后面,把铁架栏栅,随着行进的队伍慢慢收紧,像断尾的壁虎,不让闲人再插队。

眼前的队伍徒然消失,我的位置顿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像是一个在广场中迷路傻楞的人。

其实当下的想法是:回去吧,因为自己一时错估形势,明天再来。可是,脑海里又有一股声音要我留下来,说既然已经走到这,也不差那一时半刻,就等等看吧。

于是我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女警卫后面,像个跟屁虫似的,附吸在栏栅上。

女警卫当然察觉到我的存在,不只一次转身请求我谅解,说真的无能为力,四十就是四十,没有四十一。我轻松自若,笑着要她宽心,我只是想碰碰自己的运气,超过四十一,我不勉强。

人龙往前流动,我碎步跟上,慢慢挪到领号柜台时,看到号码接续被领走。到最后桌上摆了两个号码,我是无有希望的第三个。

尽管女警卫大鹏展翅阻我前进,我还没放弃,不吵不闹的跟在后头。接着奇迹发生了,原先站在我前面第二位的男生,不知为了啥事和官员讨论起来,结果被指示到楼上去处理,原来他来错部门了。

他手上的那个号码,自然而然就交到我手中了。

原来,人生中所有的小确幸,其实都是好心人在成全,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 许 裕 全

出生成长于霹雳州班台渔村小镇,留学台湾,曾在农牧渔业打混经年。

喜欢文字的恬静美好,坚信它温柔的力量,可以稳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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