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久违的手,

又横空伸来把我紧紧握住,

叫我不要失速脱轨,

回到初心。


今天手指过热,在种族的课题上,未冷处理便在键盘敲了几句脑充血的话,不久,这张照片突然从脸书蹦出来,仿佛善意提醒。

感觉久违的手,又横空伸来把我紧紧握住,叫我不要失速脱轨,回到初心。

那双手,是阿玛鲁医生的。

照片摄于父母相继去逝后第二年,彼时生者与亡者都在安顿的阶段,我造访他,只为了给他送一本自己的书——《从大丽花到兰花》,书里有一篇文章提及他,像是要认祖归宗。

阿玛鲁是印度人,我当然知道他读不懂中文,但如果说文字承载了我全部的生命,那么,他和我就有了深深的血缘关系。因为阿玛鲁是我那几年困顿生命中,唯一觉得有血肉灵魂的医生,当我对世界失去信心的时候,他用爱重塑了一个新的宇宙给我。

他告诉我,其实他很早便知道我写了关于他的那篇故事:

当年那篇文章刊登后,一位国中老师读了心有所触,不只剪报,还把它翻译成英文。

这篇英译文章很快的在办公室老师间传开,当交到其中一位印裔女老师手中时,她读完大呼一声:他就是我的姐夫啊!

于是阿玛鲁医生读到了我写的《阿玛鲁医生》。

我惊讶于缘份的流动,不经意的把我们兜拢在一起,也感谢阿玛鲁知道这桩秘密后选择了不说。我是会惭愧的,尤其生活的琐碎中频频有求于他,而他从不拒绝。

说完,他抚摸著书封上父母年轻时的照片,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Oh Uncle!

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天知道我们三人那时到底经历了什么啊!他那句“安哥”,简短而不舍,仿佛眼前再一次死别。

而他,是父亲过逝后,我唯一通知的“非家属”,我觉得那一个句号,对父亲,我和他,都非常重要。

阿玛鲁医生问我,那篇文章收录在书的哪里?

我翻给他看,他拿起笔,在那一页签了名,然后起身,把书放在玻璃柜里,稍稍打开,让它站立着。

我何德何能的父母亲啊!何时在他满是奖章纪念品的地方,有了一个崇高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我又转过身去,感觉自己不堪一击随时要碎裂了。而那双手,轻轻的拍了我的肩膀……

\ 许 裕 全

出生成长于霹雳州班台渔村小镇,留学台湾,曾在农牧渔业打混经年。

喜欢文字的恬静美好,坚信它温柔的力量,可以稳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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