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姜 查 弘 法 系 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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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在茅坑中》

超越善与恶(1)

    我们听到死了不再生

    就感到那是彻底的毁灭

    我们不要这个

    然而佛陀最高深的教导就是如此

    它粘在皮肤上,钻进肌肉,再从肌肉蚀入骨头里,就像树上的害虫,开始时啃树皮,接着啃树干,然后是树心,最后把整棵树给蛀死掉。 

    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它已经深深埋在里面:父母从小教育我们要掌控和执着,赋予事物意义,相信有一个自我,东西属于我们拥有。我们一生下来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听了千百万遍,这些观念已经在心中根深蒂固,成为我们的习性。 

    父母亲根据他们的理解来养育我们,教导我们如何获取东西,如何把得到的东西累积起来好好保管,他们也教我们这些东西是我们所拥有的,要好好珍惜。所以,它已经渗透入我们的心,彻骨入髓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尽管我们有心来修行,也难以理解老师到底在教些什么,当然也就不容易受教了。老师教我们摈弃旧的观念,改变旧的办事方式,可是我们听不进去,我们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结果我们坐在那里,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没听进去,什么也没有改变。这类似拳击,我们不停攻击,可是却打不倒对手。我们就是没有办法跳出自我的框框!有智慧的人说移走一座山要比移掉一个人的自我来得容易。我们可以用炸药把山夷平,搬掉泥土。可是我们的自我呢——难哪!智者可以教到我们死去的那天,都无法把这个自我除掉,它还是老神在在稳如泰山。我们的成见和恶习是那么的顽强、那么的固执,然而我们却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点!这就是为什么智者会说要革除一个人的自我,把错误的观念改正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要把我们这些凡夫教育成善士是那么的困难,凡夫意味着业障深重,是愚昧,堕入黑暗和障碍中的人,而善士则趋向光明。我们教他们趋向光明,可是他们不要,因为他们不理解自己的处境、局限和障碍,结果只好一直沉沦在无明中。  

    我们经过一堆水牛粪,从来不会想到这是我们的,要检起来。我们知道它是什么,不会去理睬它。情况就是这样,那是恶道上的“好”,坏人的粮食就是造恶。你要他们行善,他们提不起兴趣,宁愿保持原状,因为他们看不到作恶的害处,看不到害处就不可能改过。能分辨是非善恶,你就会说“噢,我整堆的粪便还不及一小块黄金值钱!”,这时你自然会选择黄金,不会要粪便,分不清这点你就继续死死抱着粪便,即使人家送钻石宝石,你也不会动心! 

    我们的社会,把黄金、珠宝钻石看成是好东西;苍蝇和昆虫把发臭腐烂的当好东西,你喷香水它们会飞开,那是恶者的“好”。观念错误的人,邪见、受染污的人,他们心目中的“好”就是如此,你告诉他们那是腐臭的东西,他们闻起来觉得好香,知见就是改不来,不容易受教。

    你采一大堆鲜花苍蝇不会飞过来,即使你出钱请它们,它们也不会来。可是不管哪里有死动物,有腐烂的东西,它们就会飞过去,不必你招呼,它们自动飞去!错误的知见也同一个模样,就是喜欢那类事物,喜欢发臭的腐烂的,钻进去欢喜得不得了。蜜蜂觉得甜的苍蝇不会喜欢,苍蝇看不出有什么好,也不觉得有用,它才不会去喜欢。 

    修道的确会遇上困难,然而不管我们从事什么,总都必须克服困难才能完成呀!修行佛法从苦谛下手:一切的存必然是不圆满的。可是我们一体验到这点,就吓得什么信心都没有了,我们不想面对苦。苦是诸法的本来面目,我们现在却拼命逃避它!这就像我们只对年轻人有兴趣,没兴趣老人。 

    只要我们不面对苦,就永远无法理解苦,不管轮回多少世皆如此。苦是圣谛,如果我们有机会和它面对面,就能找方法解决它。比如我们要去某个地方,半途道路被什么阻挡了,我们会想办法打通它,花费一些工夫就能穿过去。遇到问题时,我们也是这样修智慧的,没有观察苦我们无法真正看透它,就无法解决困难,只能视若无睹地绕过。 

    我教学时会加入一些苦,因为苦是佛陀证悟之道,他要我们知道苦,知道集、灭和道,这是一切圣贤解脱之道,不走这条路你就解脱无门!唯一的道路是知道苦,知道苦的原因,知道苦的熄灭和知道灭苦之道,从最初的预流果起都通过这条道路而得以解脱的,所以一定要知道苦! 

    有些人以为他们没什么苦的,其实只要我们知道苦,不管接触什么我们都能看到它。修行佛法的目的是从苦中解脱,为了不再受苦,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苦生起时我们应该观察生起的原因,一旦我们知道造成苦的原因,就能想办法消除这些根源。苦、集、灭——要熄灭它我们得明白修行之道,走完修行之道,苦就不再生起,这是佛教解脱之道。 

    违逆我们的习性会让我们吃点苦头,一般上大家都怕吃苦,如果有什么做了会受苦的,我们就不想去做,我们只喜欢看来好的漂亮的,凡是牵涉到苦的都是坏事。其实,事情并非如此,苦是真实法,是真理。心中苦恼,你会连睡也睡不安稳!你被迫思考,想办法看怎么摆脱它,你会下工夫研究,你会要挖掘出整个真相,找出它的根源以及它的影响。

    快乐的人不会要修慧,他们还在睡梦中,他们就像吃饱的狗。吃饱的狗什么也不做,可以睡一整天,撑得太满太困了,强盗破门也懒得吠。如果你只喂狗一点食物,它会很机敏,有谁摸上门它就跳起来吠。有注意到吗?

    我们都被囚禁在这个世界中,面对的是没完没了的麻烦、疑惑、困扰和担忧。这不是儿戏,真的非常棘手!这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要修道,我们就必须舍下这具臭皮囊,舍下自己,下定决心准备好为法牺牲生命!我们以大修行人大出离者为榜样:看看佛陀,他出身武士阶级,本来可以继承财富和权力,但是他却放下这些,毫不眷恋地舍下一切!

    如果我们谈高深的法,大部分人会被吓跑,他们不敢进入。即使是说“诸恶莫作”,多数人也无法遵守。现实就是如此,所以我只好想尽办法用各种方便来把这个传达出去。 

    我经常说,不管是开心还是沮丧,快乐或悲伤,掉泪或欢歌,其实都无所谓——活在这个世间我们是被关在监牢里。真的,实际情况不会比监牢好到哪里去:你有钱,你活在监牢里;你很穷,你也是活在监牢里。你唱歌跳舞,是在监牢里唱歌跳舞。你看电影,也是在监牢里看电影。 

    这个监牢是什么?它是生的监牢,老的监牢,病的监牢,死的监牢——我们就这样被囚在这个世间!“这是我的”、“那个是我的”,我们不知道自己真正是谁,所为何事。实际上,我们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在给自己累积更多的苦罢了,而让我们受苦的不是什么缥缈摸不着边际的东西——我们受苦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观察自己罢了!不论我们多么快乐舒适,生了下来就无法不老,无法不病、不死。这就是苦,此时此地!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可能遭受病痛折磨,这就好像是我们偷了东西,因为干了坏事,他们随时都可以逮捕我们。这就是我们的处境,充满了危险和烦恼,我们活在危险当中,生、老病主宰我们一辈子,不管逃到哪里都躲不过,它们手握生杀大权,随时随地都能把我们捉去。 

    所以我们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向它们让步,认罪妥协。这样做的话,惩罚就没那么重,否则我们得遭受无量的苦。我们认罪,它们会从宽处置,就不必监禁那么久。


    ——待续

    作者 阿 姜 查
     法 耘 编 译 群
    版权所有Wat Pah Nanachat 国际丛林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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