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鸟与它的花树》

油画,57公分 X 73 公分

作于2014年。主要是以风的流动及其细腻的观照,以显示大自然对万物的有情恩泽,鸟与花树,似已融为一体,而树中有树,鸟怀之中也另有其它小鸟的园地,目的想表达众生和谐温馨之情。 


图与吴韦材


从大场景里寻找新审美

年纪很小,就爱绘画。以前没深究是什么原因。至多只想到自己就是个众多‘从小就爱画画的孩子之一’。但现在知原因了。原来从小爱画画的孩子对自己双手能画出属于自己审美的一切是特有一份满足感的。这满足感糅合着信心的探索及审美的尝试、还有一份能自由选择,及能完全主宰的快乐。而到处闯荡的日子里,山湖河海,季节变化,人文沧桑,这大场景让我五蕴顿开,新审美更是不断涌现。

因此我从没后悔过31岁那年就拿起背包到处游荡。第一次游荡回来,口袋只剩数十元,与其重投职场我买了大叠稿纸与墨水笔就开始以写作维生。但我仍没后悔。并非什么勇气致使我如此,而是我深信自己开眼了,世界才是我的人生课室。这个课室真正刷新了我的视觉,颠覆了所有我接受过的灌输式审美,而给我一次次重新发现、重新寻找、重新判断的机会。

  老槐树》,油画,57公分 X 73 公分

作于2014年。坚守自己小小疆土的一棵老槐树,在属于自己的悬崖上,看尽浮光点点的尘世闪动而过。

重新思考南洋文化定位

好多次当与別些国家友人相处,多少都会触及文化背景。你是华人?你是东南亚的华人?嗯,那你们是怎么到东南亚去的?

东南亚民族多元,其实都有其迁徙背景。多种文化在古老的东南亚生根可远溯数千年前,来自四方八面的移民、让宗教、习俗、艺术都曾在这亚洲一隅交流融汇,从小我就对这事实极感兴趣。1966年我参加国际少年美术比赛时,画作《夜之舞》内容就是一场篝火旁的各族欢舞大会,此画获得冠军后赠予当时新加坡开国总统由索夫先生,但同时也深深埋下我对此主题一直关注的种子。

南洋是美丽的。就连只是‘南洋’这个词,在我心里都带着温度、丰润、抒情、绮丽感觉。兴都的鲜艳与神秘,伊斯兰的纯粹图案及几何结构,佛教文化的人性感悟,基督文化艺术里的庄严肃穆,在这片主要由群岛及半岛的辽阔海浪上犹如一艘艘各色各相的花舫般穿梭互访,然后它们纷纷上岸了,建筑家园,落地生根,这是多美丽的一个景象。

写作多年,就从没少写过东南亚的美丽故事,近两年稍放下文字专注绘画,古老的东南亚文化又像一缕熟悉的香气浮绕脑际,决定进行‘南洋古国系列’是两年前的事,或许终究是个文人,在参考资料时就已是一番兴奋,《大唐西域记》我自己有存本,《诸蕃志》、《岛夷志略》网络上也能找到,唯独《星槎揽胜》得花上些功夫苦寻。但我相信一切都是值得的。先后创作了《三佛齐》、《狼牙修》、《晏图曼国》、《真腊》、《占婆》、《扶南》、《暹罗》、还在创作中是描绘古老苏门答腊的《须文答剌》。

◆ 南洋古国系列之《三佛齐》,油画,57公分 X 73 公分

作于2014年。三佛齐也称室利佛逝,古国版图包括今天苏门答腊之巨港周围一带,因处于海上贸易路线咽喉,很早就接受还上传来的兴都文化及佛文化。

多数的南洋古国都先后浸濡过兴都文化与佛教文化。伊斯兰文化、道文化及基督文化倒是稍后才抵步的。东南亚有些古国更犹如遗世天堂,比如安达曼群岛,古时也为一袖珍国度,维持着很长时期的原始崇拜社会,这附近更是一处风平浪静的美好人世,但想到近年的海啸,再看自己创作《晏图曼国》一画中的悠然无争,或许世事的无常,往往也就藏在安详寂静中。

创作‘南洋古国系列’其实还有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引起更多人关注东南亚的古老背景。不敢说是历史入画,因为绘画的审美主要还由视觉作为起点,也因此这系列里所表现的,仍以当时该国文化上的色彩为主。不过,当触及造型上的需要,我也会参照史料,并希望能以这系列带大家回到那风情迥异的久远时光去。再另个原因,也因为我们对这地区的前身,一般人所知道的,也实在不多。

 南洋古国系列之《晏图曼》,油画,57公分 X 73 公分

作于2015年。古国晏图曼,位于安达曼群岛的其中一个岛屿上,较早时只属自然崇拜,但土著很会做生意,无论是南来的中国海商或阿拉伯及印度前来的商人,都会途经这里。直至印度洋大海啸前,这里原是片平静安详的乐土。现属印度。

在生命的神性里,

所有绽开的,就是美

母亲是虔诚佛教徒,茹素三十余载并修习佛学,可我却从小就读于天主教学校,加上幼时家居就在爪哇街苏丹大清真寺附近,童年可说是‘样样接触繁多’,难怪看李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时,也不禁会心莞尔。

多元接触,让我对‘各宗教’都产生浓厚兴趣。但这个兴趣是指在理解上的。我就想许多当时的少年人那样开敞心胸各个宗教都去‘研究一番’,结果觉得自己不适合成为任何宗教的信徒,倒是喜欢将各宗教里的哲学思想尝试更深入的理解。而宇宙,绝对拥有其自身奥妙的神性。生命的出现及轮替,就含有这奥妙的神性。个人觉得假如宇宙间的神性是一股能量,那么这能量就已经托付在一切性灵之上。不过我觉得逻辑的寻找并不能解释这点,也无需以逻辑来解释这点,至今我仍深信这宇宙的神性是一份万物拥有但只有凭靠感知来开发的领悟,有些众生是领悟到了,在他们以生命形式存在之际就能去到生命开花的点,这一点绽开,就算再小,也是一次美丽的完整过程。当众生齐齐都绽开了这点感悟,那么真、善、美就是宇宙这点神性光亮充满喜悦的呈现。

 《莲》,75公分x 120公分,油画

作于2014年。宛如琉璃的莲,似由天外飞来,初涉人间,而池塘里一对红蛙,犹如红尘里浓缩的两点情艳,相互邂逅。

因此当人问我,你属于什么宗教的?我通常回答:我虽不是任何宗教信徒,但我拥有对宇宙神性的坚定信仰,我相信真、善、美就是这份神性光亮喜悦的一面,我会亲近这光亮喜悦,我会在我的绘画里赞颂这光亮喜悦,但有时候我也会描述警惕,希望更多人能对生命的恩典赐予反思再三,不要模糊愚痴地浪费它,甚至辜负它。唯有理解与尊重,我们才能启动真善美的能量,才能在完善它的过程中,深深感受到生命神性里的这份喜悦。

有画评说我画的是人文画。其实也想过了,归类也实在不是那么重要。

作为人,能来到这充满启示的世上,我不过就想把这些能感受到的美,画出来罢了。

 《蓬莱》,油画,90公分 X 120 公分

作于2015年。徐福带领五百童男童女出东海,远赴蓬莱采仙药,其实这是一次远离暴政,追求新天地的美丽逃离,海底火山喷发,沿途花舞陪伴,祥云绽开仙蕾,蜂鸟送蜜,海燕探路,无论有无仙药,整个历程已是一幅勇气磅礴的风景。

 有画评说我画的是人文画。其实也想过了,归类也实在不是那么重要。作为人,能来到这充满启示的世上,我不过就想把这些能感受到的美,画出来罢了。


只想诠释我对人世美好的信念

旅行曾经一度就是我全部的生活,而如今我仍喜欢旅居各地。我想我那么喜欢各处生活就因为我喜欢到处去发现新的感动。那是很教人兴奋的,是一种能继续让生命保持蓬勃的兴奋。从观察中我发现新的感悟,然后就用那当下的感悟去翻新自己的思考。这样的过程我常常能从中找到新的审美——也许别人并不觉得怎样——但这确实是我感到最快乐的事。

◆ 《五色莲》,90公分 X 120公分,油画 

作于2015年。五色取自密宗佛教五色,代表了东南西北中五个空间,各色莲花,各有不同的色相与能量。


季节的流转变化,是大自然奥妙无穷的情绪探讨。世上所有光源剔透的照明,对我来说那都是一次次希望的暗示。所以爱画迎风振翅的蜂鸟,那种震颤就是生命能量的奇迹。我也爱画宛如长在云上的花朵,是的,在美的面前我不谈逻辑。而我也爱画不言退缩的老槐树,爱画退潮后沙滩上最终得见天日的珊瑚,因为我仍然相信世上的美都有等待发现的耐心。偌大画布上,我并不介意就只用一管小楷笔描出整片山坡的嫩绿草苗,算算《风来草自青》已画三年,未完,它们仍在轻抚如爱的暖风里,很有耐心地滋长。

每进行一幅构想之前我会问自己;这构想有何意义?我要如何才能用种种视觉来诠释我对人世美好的信念?

或许文字真是影响了我一生,我个人仍坚持画作里要有着能触动思维的内容。年岁大了,我跟自己说,假如我能用线条与色彩把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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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自《慈悲》第9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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