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广  结  影  缘  】

爱   就 是 慈 悲

濮存昕:
整个生命的无私奉献

演绎弘一大师最大的难度,并非你有多少演技,而是你能够舍却多少表演技巧,你能够投入弘一大师的生命有多深。舍与得、有与无,濮存昕苦苦参悟。
| 佛 缘 早 栽 种
早在1990年,濮村昕首次听闻弘一大师这个名字。
“那一年我接拍电影《清凉寺的钟声》,扮演出家人。为了体验佛门生活,我到北京广济寺跟当时的监院演觉法师学习礼佛和各种仪轨,录下他念的《往生咒》来背诵。他曾经跟我说:他最崇拜的佛教人物,远推玄奘大师,近推弘一大师。”
濮存昕于是开始阅读《弘一大师传》,一口气看完,爱上了,更深被震撼。“从那个时候开始,弘一大师已经悄悄地开始影响我的生命。”埋下了的种子,等待阳光和雨露。
演罢《清凉寺的钟声》,佛缘暂时放下了,只不过在濮家墙上,却高挂着明哲法师写给濮存昕的训示“看破放下般若发光,自在平常法身清凉”。

| 久 旱 逢 甘 露
1995年,中央电视台要开拍二十集的电视剧,找濮存昕扮演弘一大师,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角色,但他却推掉了。“我其实很痛苦,因为很想演弘一大师,但自己没准备好,如果急就章,临急抱佛脚,总是不行,我老感觉如果演不好会是罪过。”他深知道,缺乏内在的修为,演不好弘一大师。
2003年,是濮存昕最烦恼的一年。但这一年的11月,陈家林导演联络他,请他扮演电影《一轮明月》中的弘一法师。
“我听到这个邀请,特别高兴。我想演弘一大师这个心愿,藏在心里头,多少年啦!按下不表的这种心情,一下子激活了,好像久旱逢甘露。我知道我的机会又来了!如果再不演,往后即使再有机会,我的年龄已经不适合了。”

| 没 有 表 演 的 表 演

弘一大师的生命非常丰富。前半生是公子哥儿李叔同,诗酒风流,学贯中西,对戏剧、音乐、书画、诗词、篆刻等无所不精,西方音乐的五线谱、西洋话剧,还是他引进中国的。

李叔同生逢乱世,忧国忧民,不甘心麻醉于风月文章,苦苦寻觅济世救民的人生方向,最后因为在杭州虎跑寺断食的因缘,在宗教中找到终极目标,持戒苦修,成为一代律宗大师。

在短短两个小时的影片中,要交代这样一段丰富曲折的生平,真的很不容易。

“我们讨论剧本的时候,一直为难于如何取舍,李叔同时代的历程很重要,与出家后的生平互为关连,如果只演局部,不足以说明问题。”

我们看到的《一轮明月》,比较像是流水账,把弘一大师的一生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我们就是用高山仰止的态度在做这部片子。我认为,只要老老实实把他的历程表现出来,自然而然,他里面的人生意义就会清楚呈现。”

入世的方式,说不清一个出世的故事,濮存昕进一步解释说:“因为电影媒体嘛,必须服务大众,必须用戏剧来说话,但弘一大师很多很多的境界,是无相的,不能够用离奇或者很艺术的手法来表达他,不可以用情节电影的方式来展现他。所以我想了半天,这剧本就这么做吧,用没有表演的表演来做,可能会更无为一些,更客观、自然一些。”

他很凝重的说:“在大师的崇高形象前,我们实在不敢造次!”

| 进 入 大 师 的 世 界

《一轮明月》在2004年3月开拍,在之前的几个月准备时间里,濮存昕努力做功课。他重读弘一大师的传记,看相关的资料,把大师的图片贴满家里的墙上,不断的观察,尝试捉摸大师的神情。

“他的境界是那样的饱满自在,出入自如的,他有深邃的思想,持戒甚严,时时刻刻都在自省。”那段日子里,濮存昕仿佛活在弘一大师的世界。

演绎弘一大师的妙处、难处,就在这里。

“最难是能不能进入大师内在精神。你能进入多少,就决定了你有多少他的品质,到时候那么一站,用不着表演,他的品质就出来了。”

濮存昕埋首篆刻、书法、古琴,虽然未能效法李叔同断食,但也艰苦节食,体重去掉三十公斤,以接近弘一大师的形象。

“作为一个演员,我们很懂得利用表演的技俩,但如果单靠演技来演绎弘一大师就一定是错的,怎嘛才对?就应该用“无”的境界。“无”来源于“有”,你对于他的一生如果有充份的体会与感悟,你本身一定有些他的品质,你再把这些品质升华,那就对了。”这位中国一级演员,就凭着返璞归真的态度、尊敬的心情,沉沉稳稳的演绎弘一大师。

2005年中,中国广播影视大奖第11届中国电影华表奖颁奖典礼上,《一轮明月》获颁优秀故事片奖,而濮存昕则摘下优秀男演员奖。

| 抛 却 世 俗 情

许多人看《一轮明月》,老喜欢讨论弘一大师抛妻弃子的出家,是否有点那个?这能叫仁慈吗?这也是濮存昕最常遇到的问题。

“出家那段戏,情节中不可避免的,这是观众要看的戏,但我们把它淡化,也没有停在这里造文章。”换了是一般的商业电影,早已经极尽煽情的处理了。

“很多人都不理解。”濮存昕再以他丰厚的感情,念出弘一大师与日籍妻子雪子分手的对白:

叔同!

请叫我弘一。

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叫爱?

爱,就是慈悲。

电影中这段戏,特别是濮存昕口里吐出“慈悲”这两个字时,蕴含着多么复杂的情感交错,吐出的不光是两个字,是整个生命的无私奉献。

“我想弘一大师并非不爱雪子,不过这种爱已经升华了,雪子所渴求的爱情,当时的李叔同已经不能给了!”

世俗的爱,是占有的、是执着的;而慈悲,则是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是众生平等的。

“人们不容易理解弘一大师的抉择,为什么?我借用泉州开元寺当家师道元法师的说话来讲:因为我们用有碍的思想来批评无碍的境界。这句话一语道破,讲得太好了!”

“你用世俗的价值观、人生观,是不可能理解的。打个比方,你每天庸庸碌碌的生活,在名利场中打滚,又怎么可以理解南极探险家、马拉松运动员的追求呢?他们在干嘛?为什么?我们同样也不可以理解!”

濮存昕是理解的,要不然,他也不敢演弘一大师,更不会演得那样传神!

“几十年、一百年后,沒有人知道濮存昕,这不重要,最重要是有人仍然记得弘一大師这样伟大的人物!还有这样一部好看的电影,我就很开心了!”

| 自 称 “ 二 一 之 徒 ”

虽然与弘一大师时空相隔,但濮存昕对大师的尊崇,并未因为《一轮明月》的完成而转淡泊。弘一大师自称“二一老人”,濮存昕则称自己为“二一之徒”。名片上还印上了“二一之徒”的大篆刻。

“二一”意谓:一事无成人渐老,一钱不值何消说。谈起这个话题,濮存昕显得特别激动。

“这两句话是对色本身的领悟和对空本身的那种实在,你能够领会的话,你就豁然开朗。一事无成,做了那么多事情,都过去了,不再记挂,就是一事无成;一钱不值,实际上是对自己价值观的一种解放,不把自己当作是什么一回事!”

“弘一大师这两句箴言,我一看就知道,这是说给我了。你看我们这么景仰的大师,他都这么说,咱们这个浅薄的晚辈,还能说什么呢?你还自以为得意什么呢?你没法张扬、你没法在领奖台上得意,真的是得意不起来。”

“‘二一老人’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妄自称呼自己为‘二一之徒’,还刻了章,作为自己座右铭式的启迪。我希望在我以后的人生,都要求自己这么做,尽量争取淡泊。”

“但是坦白说,我们都算是有点名利,何必说这个?有什么必要用这个来约束和告戒自己?因为有了名利后如何对待,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说名,濮存昕是全国政协委员,两度夺得文华奖和梅花奖,金鹰电视艺术节最受观众喜爱的男演员奖。说利,数年前,濮存昕被北京青年报评为全国十大财富人物,也是唯一入围的演艺人。他的形象好、广告多,所以就如此这般被评上了,他可是不认同的。

“如何对待名利?必须淡泊才能看透、自在。所以我看明哲法师给我的示训“看破放下般若发光,自在平常法身清凉”,看破不是看破红尘,而是认识规律,一下子就能看到事物的本质,它的来与去。看破是明白事理,看明白才能放下,放下是什么?就是不要妄尊自大,不以为自己是天下唯一对的。”

濮存昕从事话剧演员三十年,弘一大师是对他的精神世界影响最大的角色。

“我很想用他的品质来影响我的品质,他那淡定自在的神态,我没有。我一天到晚慌慌张张,苦恼于自己很多的不得意,不知道如何摆脱。我后来看书,明白到佛法最重要的课题是了生脱死,生死都解决了,还在乎名利什么?明白这一点,人生中的许多烦恼就可以迎刃而解。”


《延伸观看电影》——


转载自《溫暖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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