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 念 的 猫 头 鹰 】
\
披星戴月的乘客
\
下车后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
一股感动的泪水在我眼眶打转,
我后悔没有时间好好看清楚这张善心的脸。
他给了我一生人最温暖的座位。
\
转眼又快到农历新年了,从近期伦敦因封城期间,一些为赶路回家而造成人潮拥挤的火车站,令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旧事。
当年年轻的我在吉隆坡某杂志当个小编辑,因为赶版忙到晩上8点多,才有机会回到住宿收拾行李,可以说是最后一分钟才赶到旧富都车站。
车站停满几十辆巴士,到处人山人海,川流不息,各族思乡游子拖著行李,手拎著零食、热包子饮料还有一盒盒似肉干礼饼之类等等手信,准备踏上归途和家人共度新春佳节。
我在混乱当中发现巴士票不小心掉了,这下真的是着急起來,左搜右索仍找不到车票,於是急忙跑去售票台看看可否再买张票,意料之中当然是都卖完了,那张不见了的票也是提早购买的。
我唯有每一辆巴士都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人临时取消而空出來的座位。可是眼看一辆辆巴士啓程后,时间快接近晩上11点了,我开始焦虑得滿头大汗,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跟絕塵而去的巴士留下的阵阵黑煙一样,飘浮在空气中。
最后我看到一辆旧型没有冷气的学生校车,我捉紧机会向售票员苦苦哀求,他说沒有票是不可以上车的,再说座位也满了;我说我可以补钱,站着也无所谓,他摇头说不行。
此刻车上的乘客不耐烦开始催,我急忙在他手上塞了钱硬从他身边挤上车,他无可奈何只好向司机用马來话喊:Jalan!Jalan!
司机马上驶出大路,街灯的光隐约照进车窗里一张张释怀的脸。
回家了。
我走到车尾站着,旧型巴士当时是5个人一排的座位,我此刻才开始意识到从吉隆坡到槟城,至少得站上6、7个小時,因为当年的道路还没有现在那么发达。
巴士摇摇晃晃我站得很尴尬,姿势转來转去屁股避免向着人家的脸。幸好遇上一位好心的马來同胞,他把双腿往右挤,让出左边小小空位,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靠过來他那边。於是我把后半屁股坐上去,前半屁股就空盪盪似掉又掉不下去,但总算是半个座位了。
夜风呼呼地吹进来,有人靠着窗口睡着了,也有人在吃东西,车上散发着一些食物味道。这简陋的校车比一般长途巴士快,披星戴月在黑夜中飞驰,月光似在默默微笑安抚着每颗思乡情怀的心。
我在疲惫中摸摸糊糊半睡半醒,不知道在黑暗中可有不小心把背后的马來人身体当床了,好几次醒了一下,身体都在他的胸膛。
早上7点终于抵达槟城,炎热的阳光照射下來,车上乘客各自拿了行李下车,我向好心人道谢,他只是礼貌的微笑。下车后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一股感动的泪水在我眼眶打转,我后悔没有时间好好看清楚这张善心的脸。
他给了我一生人最温暖的座位。
\ 文 \ 庄 益 安
本地旅英作家 / 來自摈城
曾担任唱片宣传/ 编辑/ 填词人
《风采》专栏/ 家在异乡
善用文字将生活经厉与大家分享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