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年〈庄益安〉

【   思 念 的 猫 头 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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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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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在桌上的红茶杯

为妈妈添茶，

告诉她，

记得要吃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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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刚过了兩个月，转眼又來到清明节，又是祭祖的日子。忽然想起除夕那天，嫂嫂在家祭拜后，将滿滿一桌丰富供品照片转发过來，並附上一段留言，“明年过年回家吧，我煮好料给你吃，我们一家人吃一顿好的。”看似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讯息，卻激起我平靜的內心波荡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我认真回想，真的有10年光景沒有在农历新年回家，一來不喜欢应付繁文缛节仪，二來不想去湊热闹，佳节期间所到之处无不人潮密集，对那种“挤”更加沒耐心，于是过年不再回家，有点象徵式避年，久而久之，在热闹人群外自形孤立一派。

最让我望而卻步的，是家乡层楼的左右上下邻居，在新春佳节可以不分昼夜随兴放鞭炮；大白天放烟火放鞭炮庆祝新年，家家戶戶喜气洋洋欢乐融融，这是过年应有的气氛，我可以理解。

豈料到了夜晚，鞭炮声依然不绝耳，坐在客厅观看电视，总是出奇不意的被“炸 ”到，无端吓一大跳。这已经是我的局限，沒想到凌晨也不放过，夜深人靜，鞭炮声尤以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噼里啪啦长达数十分钟，此起彼落声震屋瓦，我又再度从睡梦中惊醒，这简直扰人清梦，罪不可恕，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家人都習以为惯，每晚照常呼呼大睡，过年嘛，放鞭炮是天经地义的事，沒什么大不了，有时候提起夜晚的炮竹声，家人都说沒听到。

我才想起自己在伦敦居住数十载，每一个农历新年，陪伴的都是冰天雪地的气溫，在淒雨冷风中靜悄悄度過。正确一点來说，即沒有过年气氛，也沒有在家乡和家人团聚的欢愉，更別说吃团圆饭。加上外国农历新年不是假期，学生如常上课，我则日出而作，日子平实的过。

经过这些年，因地而异，我和家人的心态也是一样习惯了。

随著岁月的流逝，韶华易老，暮去朝來，年纪越大的人，总会自然愛往往事里追溯，当静下心思考，才发现过种种不屑，摆在眼前不过一樁小事，如今追回來的全是早知道、当初的后悔字眼，永远无法回到旧时的腳步。

伦敦的早晨，听到嫂嫂的留言，已是大马下午时分，短短的一行語音留言，溫柔贴惜、轻声细语，卻带给我无比的震撼，那一刻情绪高涨，恨不得马上即刻过新年了，可刻飞回家。

如今我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只要时间充许，一定要回家过年，任由邻居的鞭炮声炸翻天，就当锣鼓喧天贺新岁，沒有比一家团聚來更重要。除夕中午一起祭拜祖先，还有离开7年的妈妈，到时候，我要在桌上的红茶杯为妈妈添茶，告诉她，记得要吃饱一些。

浓浓情意取代往昔伤感，一家人开心吃饭，对我而言，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人間美味。

到时候，我還要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