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 近 善 知 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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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华长老：
汉传佛教要有担当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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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华长老毕生致力于僧伽教育，四十年来默默耕耘，所培育的僧宝可谓满天下，却鲜少出远门。这一回，是第二次来马，在八打灵观音亭作两晚开示弘法，新知旧雨纷来聆受法益者极众，门生故旧闻讯齐来拜谒请宴者亦颇多。
长老年逾八旬，仍中气沛盈，迈步稳健，声如洪钟，复铄清明，一派大修行者风范，令人肃然起敬。
法师第一次来马是在1967年4月23日，时隔36年，但对当时来马情形，忆述如新，情景似历历在目。当时如何循小径来观音亭，如何经过消防局（目前仍在），如何午夜僧敲月下门要求挂单，老师父如何接待，弘法前倾盆大雨，等等，均讲无遗漏；尤对当时拜见镜盦上人的点点滴滴，对谈时的原话原句，亦清清楚楚 一字不漏的和盘托出，岁月对其记忆力全无副作用。
本刊主编王振威在长老弘法之余作了专访。长老滔滔如缕，娓娓若兰，详加示覆，发人深省。
在访问之前，长老仍笑语晏晏，不忘忆谈与镜盦上人一些往事。他忆述当时上人对他说马来西亚有四个第一。他现在要加多一个第一，就是：在东南亚的北传佛教，马来西亚第一。因为马来西亚北传佛教的年轻人很多、很优秀。
兹将对谈录下：
三大传承·门户之见
问：请问长老如何定义北传佛教，尤其是汉传佛教？
答：北传佛教包括汉传、藏传，北传佛教的中心在汉传。汉传佛教的定义在于行菩萨道之大乘佛法。
问：汉传佛教与藏教及南传佛教不同的地方在那里？
答：不同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虽然在风格、理念与修持上，这三大传承会有很大的不同，但佛法是一律平等的。由于传统地理、文化等的不同，其内涵也不同。西藏的密宗与汉传的方式也不同，组织也不同，佛法是无量法门，方式可以不同，但法味只有一种。
问：要如何促成三大传承之间的交流、合作与谅解？
答：由于传承的方式不同，内涵、地理文化的不同，所以，很难合作。不过虽然不太能合作，互相谅解尤其必要。你不要批评我，我也不要批评你，大家互相尊重，互相交流，不要批评。合作不容易，因为环境不同，方式不同。比方，我到达摩难陀长老的道场看到，佛像的样子也不同，中国的佛像有中国的样子，而他的就不一样了。
斯里兰卡的佛像有斯里兰卡的样子，泰国的佛像有泰国的样子，连佛像也变了样子啊！为了适应它的环境，为了适应它的习惯，它就变了。泰国的佛像扁扁的，还戴了个帽子，而我们中国的佛像却胖胖的。所以，不一定要合作，但是一定要互相谅解，互相尊重。
问：我们常常听到有人说此乘不究竟，那个学派不够完整，那个法门不能使人解脱，师父对这样的说法有何意见？
答：这种说法是门户之见，是老黄卖瓜，自卖自夸。我的是了不起，别人是不如法，这是门户之见。
问：那要如何破除这种门户之见呢？
答：那是根深蒂固，很难破除的门户之见。要破除，只有靠将来的年轻人了。我们这一代是无能为力了。你去赞自己的瓜甜好了，不要去讲别人的瓜苦！
问：汉传佛教的精华在于禅与净土，请师父为我们解说一下禅与净土之概要。
答：不但汉传佛教的精华在禅净，一切佛法的精华，无一可离禅净。禅就是禅宗，净就是净土宗。禅是靠自力，净是靠他力（不过也要靠自己）。所以，佛法的中心，不是禅就是净。天台、华严、禅宗、净土宗，是中国佛教的四大派。这四大派是解行并重，不是只注重研究的。
印顺长老的思想
问：印老曾说禅乃「真常唯心」之「急证解脱」，而净土则是不够究竟的方便法门，师父认为怎样？
答：印老是我的老师。印老的说法都是有根据的，同样的事情，他见的比较深，看的比较远，我们不便批评。一般人批评印老，根本是莫明其妙，他们根本都搞不清楚，印老的思想到底如何，没有人搞得清楚。我敢讲，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导师的思想，都是瞎子摸象，摸得一片算一片。有一次研讨会，有人问我，导师的思想怎么样啊？我说，我对导师的思想，好像「雾里观花」一样的，看也看不清楚，说也说不明白。但是他有一种朦胧之美，不是一般人在文字上可以表达到的。所以，印老说净土不够究竟之句，尚要从长计议的。
汉传佛教―现在Vs未来
问：汉传佛教的僧伽制度，有没有必要 向南传与藏传学习？ 答：这个没有必要。这个是习惯成自 然。中国的佛教有中国佛教的特色、制度，也不一定要互相学习。我就常跟年轻人讲，年轻人时常批评汉传，我说没有传统就没有现在，我说如果没有中国的丛林制度，现在的出家人怎么穿都不知道。你看中国出家人鞋子衣服不是都很庄严很大方吗？不像他们穿的那个样子呀！都很好呀！这是自然环境的关系，环境会变，有的愈变愈好，有的可能愈变愈坏，我是希望愈变愈好。
问：圣严法师说过「现在汉传佛教徒多半认为汉传佛教是没用的，甚至忽略它、忘掉它，这是汉传佛教的悲哀」，师父的意见如？
答：我觉得这句话说得重了一点，没有这么悲哀。汉传的佛教徒，即是传统的佛教徒，现在是有点走下坡了，这与环境有关系。如果现在大陆不是共产党统治了几十年，我们的传统佛教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台湾的佛教，如果不是受日本的影响，也会跟中国传统佛教保持连系，与母体连根。台湾的出家人现在都受到日本的影响很大，它的发展也受到日本风气的影响。日本佛教，有一派是可以结婚、吃肉、过家庭生活的。早上在庵堂穿出家人衣服，我们在午后就看不到「出家人」了。在大陆，老法师在传戒、在办学，慢慢的就好起来了。圣严法师的这番话，有一部份可能是事实，但是，整体还不至于那么严重。我认为现在出现的一些新观念的，现代化的年轻人的说法，以为老一辈的还是保守。我是「保守派」的，我承认我是保守的。我想，现在的一些年轻的现代派，他们能说、能讲、能适应时代，很有势力，这些保守派是不「聪明」的，都是守在后边的。台湾还有很多传统道场，他们守戒，他们念佛，报纸上没有他们的消息，但这股力量不可忽视呀！他们有一天总会脱颖而出的。没有这样悲哀，不要这样悲观，乐观一点，尤其是圣严法师他们现在是佼佼者呀！是领导人物呀，他们法鼓山还是很旺盛呀！他们还是走传统的禅、净路线。还没有这样悲哀！
问：「他山之石，可以攻错」，我们又该向南传与藏传佛教学习些什么呢？
答：学习可以，但也不必要完全效仿他们，也不必这样，没有需要。他们现在的藏传，确实很强。我到美国，到旧金山，佛教界的人跟我讲，喔，他们密宗呀，在美国不得了。不过，不能只看表象。我去年到大陆去，我感到大陆佛教慢慢有希望，因为现在有很多年轻出家人都很优秀，他们的缺点在国家政策、宗教政策，现在还是紧一点，没放松，有一部份还是不能自由开放，但是，世界潮流之风是一定要开放的，过了三年、五年…十年，一定是支撑不住的。有很多年轻人一定要起来的，有些老的出家人，好像明旸法师等都往生了，但是没有关系。年轻的一辈会接下来的，中国的四大名山，如五台山等等，他们的经济状况大好，朝山的人很多很多。大致来说，将来大陆的佛教会很有希望。十几年前我第一次去看他们，大陆佛教是有名无实，这一次去，不会了，不同了。
勇于担当的大乘菩萨
问：请师父开示如何修持大乘菩萨道。
答：大乘菩萨道是中国的老调了，是以发菩提心为主，慈悲为上首，方便为究竟；大乘佛法，所谓「难闻已闻，难信已信」，要有点承担的精神。我到马六甲佛教会给他们开示，我说佛教未来的成长，责任在你们肩膀上，这是大乘佛教的精神，所谓难行能行，难忍能忍即是。
问：未来的汉传佛教运动，如何表现它的使命？
答：就是要有担当的精神，孔子曾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要真正完成佛教的使命，每一个出家人，尤其是知识份子，有智慧的出家人，都要有这样的观念，不可以不注意。中国的大能大量，要有刚毅不屈的精神。儒家讲仁，以仁为己任，由亲至疏，由近及远，但我们是以「慈悲」救世为己任。「仁」不比「慈悲」深广， 我们的慈悲是平等的，是不一样的。儒家为了仁，可以牺牲一生的生命，佛教不是只一生呀，不是「死而后已」呀！我们要担当大慈大悲的精神，我们要今生不已来生再来，一定要有这种精神，才能完成我们的使命。如果不是这种担当的精神，出发点是自私自利，这是不成的啊！所以你要大公无私，要有无畏的精神，有容乃大就是这个意思。
（按：长老谈话，深入浅出，惟因乡音极浓，整理时错漏难免，并祈慈悲鉴谅。）
取自《慈悲》第4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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