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姜 查 弘 法 系 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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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 护 六 根｜01｜
在行住坐卧中时时刻刻保持觉知
即使心受到诱惑
感到嗔恨
都如实知道它们的情况
不偏离正道
好好守护根门，眼睛见到色、耳朵听闻声音等要保持警觉，说来说去讲了那么多法门，总是回归到这个关键。我们必须对自己坦诚，我们真的觉知正在发生的事吗？眼睛看到东西时，会不会欣喜？真的有检查吗？假设真的检查，我们会知道这个欣喜正是苦的根源，厌恶也是苦的根源，这两个反应都有同样的作用，它们一生起，我们就能看到当中的过失。如果欣喜，那就只是欣喜；如果厌恶，那就只是厌恶，就这样止息它们。
举个例子，我们泰国人特别重视头部，从小就受教导头最重要最高贵，要是有人摸我们的头或者打它，我们会跟他拼命。身体其他部位被拍到还是其次，头部就不行，我们会大发雷霆。
感觉也是一样，性行为令人亢奋，其实它跟你把手指挖进鼻孔里没什么两样，挖鼻孔有什么特别吗？可是世间的众生，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总是对那个孔特别执着，特别重视。如果是手指挖鼻孔，他们就不会受刺激，可是只要看到这个我们就身心炽然，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有”啊！你们不特别迷恋它，那就和把手指放进鼻孔一样，不管里面怎么样，只不过挖出一些鼻涕罢了，有什么好兴奋。
你们有多认同这个观感？这件事原本、自然的真相就是如此。这样看问题，我们就不再制造“有”，没有“有”就没有“生”——面对它就不会有苦乐，不会有欣喜，我们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就不会执着。可是世间的众生总是要在这个上面增添些什么，他们就是喜欢这样，在干净的地方工作很没趣，他们要在肮脏的地方工作，不领薪水他们也愿意干。
看清这个！这是人们都陷入其中的世间相，是我们修行的关键。我们观察眼睛耳朵等窍孔，可以看到它们都大同小异，塞满不净，有哪一个窍是干净的吗？我们应该如理思维，你们会发现真正可怕之处就是这里，不在别的地方，我们为之如痴如醉。
修行就只是为了这个、这个根本。我不认为这需要问那许多问题或作很多的讨论，那是我们没有好好检查之故。有时我看到僧人背着禅伞，在大太阳下从一个府行脚到另一个府，看到他们，我会想这样做肯定累坏了。“你去哪里啊？”“我在找寻平静。”
我没有回应，我不知道他们可以在哪里找到平静，我不是在贬低他们，我自己曾经也如此，到处寻找平静，以为平静一定在某个地方。当然，就某方面而言，这是对的，我会找到好些比较舒适的地方。大家好像非这样做不可，我们总是认为有什么地方是舒服平静的。
我去旅行时（*注），看到帕巴卡罗家有只狗，蛮大只的。他们非常喜欢它，大部分时候放它在房子外面，让它在外面吃睡。它要进房子时，会用爪抓门并且吠，这样吵主人就会开门让它进去，再把门掩上。那只狗会在房子里绕圈子，不一会儿闷了它又要出去，于是跑回门边，再抓门和吠，于是主人只好起身让它出去。它在外面会开心一阵，然后要再进来，又再吠……
它在外面时，总觉得里面比较爽。在里面乐了一会儿，又觉得闷了，要出去。人的心也一样——和狗一样！不停进进出出，这里那里，搞不清楚哪里让他们快乐。
假设我们多少觉知这点的话，就会努力克服任何心中生起的念头和感觉，认清它们仅仅是念头和感觉罢了。贪执着它们实在严重。
所以尽管我们住寺院，但离正道依然遥远——非常非常远！我到外国去时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事物，第一次，我从中获得一些智慧，第二次更多。第一次旅行，我有做笔记，记下我的见闻。这一次，我放下笔，我在想，如果把这些记录下来，家乡的人接受得了吗？
就像我们住在自己的国家觉得不怎么舒服，泰国人出国去，总以为一定要有很好的福报才能去那些国家。不过你们应该考虑清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是否有能力与当地土生土长的人竞争？我们去兜个圈子回来就觉得很了不起，仿佛自己多么有福报，多特别。那些外国僧人在那里出生，你们认为他们比我们有福报吗？这种看法源自贪执，也就是说人们接触到外境就兴奋起来，人就是喜欢兴奋。但是我们应该知道，兴奋的心并不处正常状态，我们见识到未曾见过的东西，经历不曾经历过的体验，就会反常。
如果说科学知识，我得服输，科学与物质的发展，我们无法跟他们比……至于佛法嘛，我仍然有些可以教他们的。
在修行的道路上，有些人总是困难重重，吃尽苦头，他们老是犯同样的过错，遭受同样的痛苦。重点在于他们没有痛下决心要成道，没有看破，所以修行无法贯彻始终，也无法持续。感受波动时，他们没有觉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凡是我不同意的，我就拒绝；合我意的，我就接受”——这是梵天的我慢！比如，你说些讨好的话，他们就和你站在一块；你反对的话，他们就和你划清界线。这是极端的自我，是强烈的执着，他们却以为这样做是择善而固执之。
所以，真能修道的非常稀少。我们住在这里的也一样，没几个有正见的：我们思维法，觉得法不对，接受不了，我们从不同观点看待事物，要把法改成别的样子，要修正它，我们总是这样做。要是我们认同佛法，觉得它对，我们就会出离、放下。
这次旅行让我思考许多东西……我遇到几个练瑜伽的，看他们摆出各种体式实在有趣，我模仿的话会把脚给扭断。他们认为身体的关节和肌肉不对劲，所以要伸展，并且必须每天锻炼才舒适。我觉得他们多少是在自寻烦恼，一天不练习就周身不自在，结果得每天做，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个累赘。
人就是这样——养成做某些事的习惯。我遇过一个华人，他有四五年没有躺下来睡觉，已经适应了只是坐着，他一年只洗一次澡，也不必跑步或做什么运动，身体健壮。如果他做运动，大概会不好受，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那一套。
所以是我们的锻炼方式，使自己适应某种状况。练习可以加强体质，也可能使身体更虚弱，我们的情况就是如此。因此佛陀教导我们要充分觉知自己——不要失念。你们不要执着贪染，遇到外缘不要兴奋。
例如，生活在自己的国家，有同道和善知识陪伴，我们觉得很踏实。其实，没有什么是真正可以让人踏实的。这就像是一尾在大池塘的小鱼，在里面舒畅地游着，如果是一尾大鱼在小池塘，就会觉得局促。我们在自己的国家，衣食住行样样都很惬意，如果去到什么都不熟悉的地方，我们就像游在小池塘里的大鱼。
我们泰国有自己的文化，大家的言行举止都符合习俗就没问题，万一有人到来抵触我们的风俗传统，我们就会受冒犯。我们这是在大池塘里的小鱼，要是换成小池塘的大鱼，又会如何呢？
其他国家的人也一样，他们在自己的家乡一切都习以为常，在那种环境他们如鱼得水——大池塘里的小鱼。倘若他们来到泰国要适应这里的情况和风俗习惯，就会处处碰壁——就如大鱼在小池塘，无论是饮食习惯，四处行动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大不同，现在变成大鱼在小池塘里，无法畅游。人们不同的习惯和执着就是这样，一个人可能惯了左边，另一个可能习惯右边。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觉知，觉知我们所在地的习俗。如果我们依照法的习俗，那么不管在家乡或出国，去到哪里都没问题，都能适应当地的习俗，不明白法的习俗，我们就无法和谐融入，法的习俗是所有文化传统的交汇点。
记得佛陀说过“当你去到某个地方，不明白当地人的语言，不明白他们言谈举止、行事作风，就不要自以为是或装模作样”，我可以证实这句话是对的，不管什么时候，在哪里，这个原则都正确。我出国旅行时一直提醒自己这一点，这两年我在国外时都遵守这个原则，非常管用。
以前我会紧紧抓着，现在虽然我也是抓着，但不紧，我提起东西看，然后放下。要是之前，我会提起来然后紧紧地抓着，现在是抓着，但不紧。我可以声色俱厉地对你们说话，大发雷霆，不过以“抓着但不紧”的方式，提起来然后放下，所以请不要错失了重点。
我们要是明白佛世尊的法，就能真正快乐自在，所以我一直赞叹佛的教导，融贯这两种习俗——世间法与出世间法。
这次出国我领悟到某些道理。我是为了自他的利益而出国，为了我自己、别人以及佛教的利益，为了一般大众和我们僧团——你们每一个——的利益而出国。我不是去观光，也不是出于好奇心周游不同的国家。我有很好的理由这样做：为了自己和别人，为了这辈子和下辈子——为了最终的目的。现在想要和大家分享的，你们要简单讲的话，可以说是每一个人都平等。有智慧的人会这样看待。
智者常行善道上，在待人接物中领悟智慧。我给个比喻：你们可能会遇到坏人，遭遇这种情况时，有些人会嫌恶那些坏人。有佛法的人遇到坏人会想，“我找到老师了”，从遭遇中他知道什么是好人。遇到好人，他也找到老师，因为那显示什么是坏人。
看到漂亮的房子很好，我们可以知道什么是简陋的房子；看到简陋的房子也很好，我们可以知道什么是漂亮的房子。有了佛法，色见声闻无非法的显现。因此佛陀说，“比丘们哪！把世间看待成国王装饰满宝石的战车，愚痴的人着迷不已，智者视之不值一文”。
我上最高级佛学时（*注），经常思维这句话，觉得似乎蛮有意思。然而，我正式修行时才领悟它深刻的意义：“比丘们哪”是这里所有在坐的人。“把世间看待成”的“世间”是人类的世界，这个虚空世界，有情的世界，一切存在的世界。如果你们清楚知道世界，就不必再修任何特殊的法门，你们如实知道“世间是如此”，就一切都不缺。佛陀清楚知道世间，确实知道世间的真相。清楚知道世间是知道微妙法，届时你们就不会在意这世间，挂碍这世间了。清楚知道世间，就没有世间法，不再受世间法影响。
*注：泰国第三级佛学与毗尼耶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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