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专辑《珍惜拥有时》,虽然这个专辑的缘起是一位好友林雪乐的往生有的领悟,其实也是她个人亲情部分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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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丽今天还保留着对人的真情,

我们都觉得幸好当年她母亲对她百般的保护,

在复杂的环境里,

仍然像莲,没有被污染。

  · 欧芙伶      摄影 · 普普


郭晶丽阔别三十年后,出了新专辑《珍惜拥有时》。珍惜拥有时,不是花白阳光下的口号,而是生命的体悟。

在晶丽的故事里,或许也是很多人的故事,那有着岁月的经历的领悟。找照片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要找一张和父亲的合照都不容易。仅仅的一张合照,找得有点心酸,带着岁月的斑驳,却提醒着很多人,好好的珍惜,即便是可以拍一张照片的时候,好好的拍,因为有一天你会发现那是多么珍贵的事情。

那 个 年 代 · 穷 是 养 份

晶丽5岁穿着黄色小裙子唱歌台开始,她就属于台上,下课后带着功课在后台完成,16岁进唱片界,6张专辑后离开乐坛,音乐的过程里,经历了提起和放下。亲情的部分里,经历了分离与重逢,谅解与领悟。

中学毕业后,父亲就退休离开槟城回去怡保家乡,与父亲就很少见面。她独自挑起养家的责任,开始时住在槟岛,但是房租却要四百多块,为了省钱,她从槟岛搬到北海,只为可以省两百多块,每天要转两趟车子,一趟渡轮过海到百大年路教唱歌,往往回程时已经是傍晚后,她说尤其遇到大风雨,船只摇晃得好像摇篮一样,雨水飞进船舱,浪花飞溅,暮色苍茫,才知道赚钱是多么的不容易。“记得有一次离开出粮还有一星期,荷包却只剩下十令吉,不敢吃东西,饿了只能喝水。”她永远记得十令吉的心酸。说给小朋友们听,都觉得她在说笑。

那个年代,穷好像是养份,相对现在十令吉,那个年代的意义大很多。

晶丽今天还保留着对人的真情,我们都觉得幸好当年她母亲对她百般的保护,在复杂的环境里,仍然像莲,没有被污染。

当时不能谅解爸爸为什么要放下他们回去家乡,所以有很多年都因为不谅解而很少联络。她结婚的消息父亲也是辗转从哥那里知道,直到老大出世后,父亲骑着70cc的摩多从怡保上来看她,约在焦赖的咖啡店,隔了很多年才看到父亲,“第一个印象父亲老了”。那天父亲穿了一件花色的衣服,仍然看到脸上的岁月,或许是因为自己也做了母亲,晶丽慢慢领会到父亲角色的不易为。父亲问她还有再唱歌吗?晶丽说没有了。“看到他脸上有点失望。”晶丽说父亲一直喜欢她唱歌,曾经用客家话和她说:“我锡你因为你会唱歌。”他觉得孩子可以唱歌是他的骄傲。“在家族一些聚会里,父亲都希望我可以出席唱歌,但是我都没有做到,现在回想,我曾不谅解父亲,我却又何曾好好孝顺过父亲。“

“父亲是警察,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位英雄,高大,万能,没有看过他生病,家里任何东西坏了都能修好。”父亲很少说话,唯一的一次,感觉到父亲的温柔的一面,是有一次晶丽牙齿痛,父亲就说:“带你去拔牙,拔完带你去看戏。”

回 去 好 好 · 抱 抱 孩 子

“我还记得那天去丽士戏院看“金刚”(king kong),父亲买一张大人票,我就坐在他腿上,父亲腿酸了,就唤我坐在位子旁的小台阶。散场后,父亲带我过马路,他会把食指伸出来,我就勾着他的手指过马路,感觉非常威风。”这样的记忆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是唯一的一次与父亲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当了一辈子警察的父亲,
救人到最后,
所谓的英雄,
不正是晶丽心目中的英雄吗,
他转身离开时,
原来留给家人的是
那么丰富的回忆
晶丽应该无憾了。

曾经有一位父亲问作家蒋勳,孩子要学小提琴好还是其他好,蒋勳就回答他,回去好好的抱抱孩子,那是孩子最需要的。那是真实的体会,原来在孩子的记忆里,和父亲的近距离温度是孩子一辈子忘不了的。即便是已经迈入中年,晶丽仍然记得与父亲看戏的那个下午的温暖时光。

“父亲一年里会下来看我一两次,有一次他到我那里,我看到父亲比之前老了,头发白了,牙齿也掉了。“印象中从来不生病的父亲,忽然间好像老了十年。

爸爸回去的时候,悄悄带走了她的结婚照。她是后来到怡保探望父亲,在他卧房的桌子上看到已经刻意镶好的相架。才知道父亲内心的渴望。没能在婚礼上牵着她的手,这结婚照整齐的放在桌上,也安慰了老人家的心愿。

“那有着美好回忆的童年,包括第一次在台上唱梅兰梅兰我爱你的珍贵照片。这样的相簿,却是无价的。

青 色 相 簿  ·  最 后 回 忆

晶丽记得小时候唱歌台的时候,父亲常会问妈妈,今天阿丽在那里唱歌?下班后,父亲会站在歌台下看她唱歌,在台上的晶丽虽然看不到父亲站立的位置,但是知道他在,虽然没有语言,却好像说了很多话。

因为一些的遗憾,记忆好像铺天盖地的回来了,“父亲下班后会听我的歌,每天都听。“穿着《塔标》汗衫的背影,不多话,常是傍晚音色的流动,时光好像停止了,只有歌声穿过屋梁,飘向远方。

“父亲离开前三个月,有一天忽然和我说:阿丽,我没有什么钱留给你,就留这本相簿给你。“那有着美好回忆的童年,包括第一次在台上唱梅兰梅兰我爱你的珍贵照片。这样的相簿,却是无价的。




三个月后,父亲在一场意外中往生,谁也没有想到这本青色的相簿成为最后的回忆。和父亲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所有的遗憾都有一个来不及的名字,叫及时。回头望,晶丽说:以前觉得父亲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现在想,我几曾对父亲好好孝顺过?我对父亲了解吗?

“珍惜拥有时”专辑发布会上,老中青三代记者都出席了,偶像叶剑锋的出现也让晶丽惊喜不已。

天下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有一天做了人家父母,对自己的父母就会有更深的体会。相对父亲陌生中的熟悉。母亲则是叮咛陪伴的角色,虽然严谨,“不能学游泳。“,”不能去骑脚车。“”不能去逛街“,但是却给了她最好的保护。晶丽今天还保留着对人的真情,我们都觉得幸好当年她母亲对她百般的保护,在复杂的环境里,仍然像莲,没有被污染。

晶丽婚后,就随先生去了纽西兰北岛,在那里住了半年,原本打算在那里把老大生下来,妈妈一卷想念的卡带,她重新回到大马。

永 不 磨 灭 · 慈 悲 身 教

初到纽西兰的时候,刚好是冬天,白天把自己裹得像粽子,“脚上都系着毛毛的鞋子,就是一个字:冷。”屋子是和朋友分租,朋友有一个小孩,白天就三个女人逗着小孩玩,按照她的形容词: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只有星期天开车去超市,假日市场购买粮食,日子平静,有点闷。

如此的日子过了一些时候,加上她怀孕了,更想念家里。有一天她收到一个包裹,打开是姐姐寄来的卡带,是姐和母亲录的一卷录音带。开始是姐姐家常话,后来是妈妈的声音:阿丽,你好吗?晶丽一听,眼泪嗦嗦流下来,“妈妈和我说话很少这样温柔,那句阿丽,你好吗?我真的哭到不行。“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要照顾身体,你不在我很不惯啊!“

“收到母亲卡带时,我一个人躲在车里听,家里没有卡带机,就把卡带拿到车上听。听的时候是下午,天色还亮,结果听到车窗外的暮色完全笼罩。”异乡的天色是如此的陌生,天气寒冷,此情此景。特别的不舍得母亲。

相隔30年再发片,郭晶丽的珍惜拥有时大热拿下娱协奖“最佳经典流行专辑”。下图为专辑的原版,再版及日本发行版。



母亲的一卷卡带,晶丽决定回来大马,“可能自己当时快要当母亲,特别能领会妈妈的心情。因为这样的因缘,晶丽放弃了留在彼邦。一切好像注定似的。她又回来了。

今天谈起亲情,她份外的感性,她从纽西兰回来后,母亲一直和她一块住,学会打电话的母亲,每天会给她打几次电话,没有特别的什么事,只是说说几句,几时回到,或者佣人不听话等等,访问那天,妈妈也打了两次电话来,只见晶丽用客家话回答:“唔使挂心,就转(不用挂心,就回。)

从晶丽的分享里,你是否也看到我们很多人也曾经历的,就像她的新专辑《珍惜拥有时》,虽然这个专辑的缘起是一位好友林雪乐的往生有的领悟,其实也是她个人亲情部分的领悟。

现在每年她一定参加三时系念法会回向给父亲,去祭拜父亲时一定会持念心经与大悲咒,希望能为父亲做点什么的心情是那么的迫切,那是孩子的孝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父亲也是来说法的。

访问结束的时候,晶丽想起了父亲,告诉我们父亲在临终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她父亲是车祸几天后脑溢血,送院动手术的时候,把原来轮到他动手术的时间让给一位紧急的孕妇先动手术,“其实父亲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动手术,这样做也满冒险。但是后来我们都觉得做了最对的事情,救了两个生命。如果父亲还在,他也会赞成家人这么做。“虽然父亲在手术后,不幸细菌感染而往生。他虽然离开了,留给晶丽和家人的却是永不磨灭慈悲的身教。

当了一辈子警察的父亲,救人到最后,所谓的英雄,不正是晶丽心目中的英雄吗,他转身离开时,原来留给家人的是那么丰富的回忆。

晶丽应该无憾了。

晶丽2020年12月首发的最新单曲——“忘记昨天”。

— 摘自《慈悲》杂志9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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